白昭的南洋往事

        变卖家当那日，白昭亲手劈了账房的红木算盘。他带着最后两箱私藏的德国磺胺，领着五个死忠伙计摸上自辟的"鬼见愁"shuidao。这条暗liu汹涌的隐秘航线，沿途既有荷兰巡逻艇，又有海盗窝zi，河岸沼泽里还盘踞着鳄鱼群。当小舢板终于漂jin槟城码tou时，船篷上cha着的箭簇还在簌簌颤动――但箱zi里浸过桐油的油纸包，连半粒药片都没chao。

        白昭在血与火的淬炼中彻底认清了zhi民资本的嗜血本质与买办阶层的nuxing嘴脸，对所谓"契约jing1神"完成了祛魅――既要恪守商dao，更需提防糖衣炮弹里的刀光剑影。当命运将他bi1至悬崖时，这个曾经的书生竟爆发chu孤狼般的求生意志，在绝境中ying生生撕开一条生路。经此一役，他骨zi里刻xia两dao铁律：宁可少赚千金也要绑定生死弟兄，哪怕散尽家财也要扼住命脉渠dao。

        暴风yan过后，白昭褪去了独行侠的孤傲。他暗中织就一张隐秘的网，网罗那些被zhi民者敲骨xi髓却依然ting直脊梁的华商――有shen怀绝技的匠人，有暗藏人脉的侨领遗孤，更有被买办们视作"刺tou"的ying骨tou。这些人在暗夜里彼此确认过yan神，都是能在刀尖上tiao舞的主儿。白昭把茶室变成作战室，青瓷盖碗碰撞间，一套套"蚂蚁啃象"的战术正在成形......

        他拉起一伙人搞了个叫"同舟会"的互助圈zi，取的就是"同舟共济"那个意思。这帮人凑一块儿主要gan1四件事：一来互通消息，像洋行那些压价的猫腻、靠谱的jin货路zi；二来风险共担，比如联手投标、互相作保；三来资源共享，运输渠dao、技术门dao都能互相帮衬；四来就是人脉勾连。白昭这小zi胆大心细又讲信用，在底层和三教九liu里都混得开，自然就成了这帮人的主心骨。这么一来二去，他手底xia攒起了一张横跨种植、采矿、运输、手工业的华人商网，后来这成了他最大的本钱。不光如此，他在华人商圈里的名tou也响亮了，更把"抱团取nuan"这个对抗洋商压榨的门dao给摸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槟城的雨季总是来得突然。白昭站在"同舟会"南洋分bu的廊檐xia，望着铅灰se的天空压得很低，雨帘如织，将远chu1的橡胶园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。他手中握着一封加急电报，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。

        "白先生，您要的账本我已经整理好了。"

        一个清冽的女声从shen后传来，白昭转shen，看见缪丁兰抱着一摞厚重的账簿站在那里。她穿着简单的白se衬衫和深se长裙，发髻挽得一丝不苟，只有额前几缕碎发被雨shui打湿，贴在光洁的额tou上。

        "缪小jie，外面雨这么大，您怎么亲自来了？"白昭连忙接过账簿，chu2到她冰凉的指尖。

        缪丁兰微微一笑，yan角泛起细小的纹路，那是长期cao2劳的痕迹。"账目上的事，ma虎不得。何况..."她顿了顿，目光投向雨幕深chu1，"自从父亲和兄长遇害后，缪氏橡胶园就只剩xia我了。"

        白昭默然。三个月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