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到这纯仁脚底一顿，转：“那人是谁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澄信再沉一气，伏地给纯仁叩去，纯仁喝：“起来！”澄信并不理睬，只“求兄长成全！”

        澄信不好撒赖，依言起，垂首立在兄长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 饶是纯仁气盛，读此仍是不禁，“噗嗤”笑一声，将花笺甩还澄信，“荒唐！”

        澄信垂首无言，纯仁房大踱，愈想愈气，指着澄信：“都是给你惯得！这样一事值当一本正经来说！怎的？你还要留他契弟家谱宋家媳妇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求兄长息怒听弟一言，姜家这亲事……算了罢！”吐最后几个字，澄信中一块巨石砸，几乎红了睛。

        澄信还再说，纯仁摆手，“我意已决，不必再言。”说罢也不回，大步去了。余澄信一人书斋中哭无泪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一个当爹的不说禁制，最低也该当作不知，你倒好，竟来为他求！你要将他惯成甚么样才罢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曾说。”澄信阖一回。

        此言已近荒唐，纯仁不耐烦同澄信再绕弯，低喝：“将话说清楚！”

去扶，澄信拉着纯仁不肯起来，手死死攥着兄长十指。

        澄信见说不通，只得再图一试，动之以：“兄长责弟纵溺孩儿，弟不敢驳。然而求兄长细思，丹歌在时……是何等？昭儿为此病得人事不省，岂是青年少、一时游戏？求兄长念着丹歌……怜惜昭儿罢！”说着深深揖拜，久久不起。

        澄信再狠一狠心，“昭儿不乐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这话什么意思？”纯仁转负手。

        纯仁听得张大了，一会将澄信上打量一遍，肃声：“你可听见自己说的甚么！”

        纯仁攒眉相觑，一会儿拉他起。“起来说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澄信听得吃惊，纯仁停又叹一回，慢慢才：“此事不好同你细说，我自有主张。你只回去照看昭儿，此事不必再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澄信登时心如鼓奏，暗掐了掌心为自己镇气，正：“弟不知。只是瞧见昭儿一首诗。”说着打袖中掏一张小笺，双手奉与纯仁。纯仁接过，展开看时，写的是：

        纯仁无语，半晌一声喟叹。“你不明白，此事并非箭在弦上……箭早离弦，如今不过残局善后。昭儿是我……我怎能不疼他！你求我怜惜昭儿，哪知另一条小命如今只在倒悬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纯仁更不开，只盯在澄信脸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人各有，树各有枝叶；与为无盐夫，宁作都妾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纯仁气得俯扯住澄信几乎将人拎起来，铁青着面孔：“听听你在说甚么！‘断袖分桃’，这是你当言之事么！”

        澄信又跪去仰对上兄长，一双俊澄澄澈澈，“兄长……兄长也是瞧着昭儿长大的，可曾见他亲近谁家女孩儿？昭儿是……他是……癖分桃，如何能够成就姻缘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他已烧了三日，开不得了。大哥……昭儿是不同的！与我们不同，他娶不得姜家姑娘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谁说姜氏无盐？姜氏若称无盐，天便无女矣！”纯仁边说，仍是抱怨澄信：“你当真是才佳人写昏了脑，天哪来恁多从一而终！他不过青年少，我辈好此风者不在少数，翰林院大把的契之交，你看哪一个为此不肯婚娶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纯仁盯住弟弟，“他同你说的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