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当时若肯将去抵挡，未必他直犯君王……纵然犯了又何妨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昭江不怕，他无需柳儿承诺什么，便使他扛所有他亦无所畏惧，可他总还要他一句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天长地远……一生难免有个不顺当的时候，到那时瞧着这杆枪，莫上了梁山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自觉心恍惚，知不能持久，提了衣摆大步踏雪中直赴榣馆。院门早闭，昭江袖中掏偷藏的钥匙一路拧门撬锁，踉跄停在柳官儿门前，再沉一气，举手拍上门扉。

        昭江昏沉中仿佛觉着那人来了，还哭了。梦见他的吻，梦见他的怀抱，梦见他满怀的心碎，还梦见他的歌。

        又一日白白耗去，只余三日了。三日后参商兄长便要动，再无动作，便永无回转余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我如今……问余生有甚风光？……泪万行，愁千状，人间天上……此恨怎能偿？

        话至此已是弩之末，昭江中混还：“你不是说我是你的东珠么？你不要你的东珠了么？柳儿……柳儿……你的东珠……不要了么……”边说，左摇右晃，柳官儿不知从哪儿闪而上，一个手刀将人晕。他本将他抱起，却是心迷意乱，提着腋将人紧紧箍在怀中，脸紧贴上他的，许久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    睁已是深夜，左右望望安静无人，昭江挣锉起，放低声音将绒袄貂裘一件件裹在上，咬牙撑推门而去。月积雪满院，昭江将后房门闭紧，举目望一回庭园，圆月明得几乎晃。

话。

        又是凉夜迢迢，日影终于落尽，月上重楼。潇池守了哥哥大半日，此时睡得酣沉。

        莫上梁山。怎能害他随他上梁山！

        昭江泡过汤睡了，昏沉至夜。澄信来瞧过几次，所幸他上度还算和缓，澄信教人抓了发散药剂盯着昭江喝了，嘱咐他好生渥汗不许走动。

        柳官起弹去泪，心一横提脚离了檐。

        无人应答。窗牖一片漆黑，里不闻一丝动静。

        昭江倚着门，渐渐落。月光明得刺，他随手抓起一捧雪覆在面上。霰雪冰凉，面颊，雪混着泪胡乱淌过腮边。一会儿，他忽将面颊抬起，带怒望一窗牖，起在草窠中搜寻一阵，拾起一颗巴掌大的碎石奋力向窗牖砸去，“啪嚓”一声，碎石砸破窗纸落在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说一句话！你只说一句话……余的我扛着……你不要这样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昭江滴泪来，心上一阵昏沉，将额抵上漆门，阖胡乱拍打，一，又一，又一。

        昭江放声：“我知你在！我告诉你，莫以为你不面，我便能依了你意思行事！有你也罢、没你也罢，我不肯的事，便是刀架在项上也不能够！不过时不过一条命，谁怕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……纵然犯了又何妨……泉台上，倒博得永成双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