久别重逢
他收到余瑶的信,说她今日可到丹州。
裴彦昭站在自家堂前,来回踱步,手握信纸,想她怎还未到?一面cui促小厮再去门前看看,一面想起书信nei容,但觉羞惭,自己究竟失了约,没能亲自前去接她,只在丹州等候。
她是生气了么?但一想信中字迹――“不用,你等我来”“我明日便到”,还是他惯熟的简短,字号大得要飞chu纸张 。
就想,没有的,她还是她,从不在意这些小事。
于是心里安了定,更乃至于深深吐chu一kou气来,像是要吐chu连日里拨开不去的暗自烦恼。
他是真切地为了余瑶的到来而心喜。
但他的母亲何诗双却愁眉紧锁,频频叹气。
她是个苦命又jianqiang的女人,独自把裴彦昭抚养了大,深深知dao人生中的“万一”总会带来不好的结果。
比如,曾有人说她的丈夫是不会先她而去的,但万一呢,万一她的丈夫死了呢,于是她的丈夫便也死了,撇xia她和当时五岁的裴彦昭孤儿寡母。
比如,曾有人说她那位嫁给巡抚作续弦的小姑是有福气的,穿金dai银,一生不愁,但自家落难之后她就更悲观了,在心里暗暗地叹,万一呢,万一呢,于是小姑一家也就同样落了难了,死的死,散的散。
裴彦昭早和她说就是收留了余瑶也不要紧,她罪臣之女的shen份会有人帮着掩去,你不说我不说便不会有第三者知dao,但何诗双还是在心里忧愁,这要是万一呢,万一她的shen份被tong破了呢,可如何是好。
她不知该如何是好,只能揽着自己的侄女儿心中忧愁。
那侄女儿可比cu枝大叶的儿zi细心多了,察觉到何诗双的为难,轻轻地为她拍背,同时也不去打扰那边正心浮气躁等待着的裴彦昭。
就好像等了一个世纪,被差遣去的小厮得了喜报似的回来,叫dao:“表小jie到了,表小jie到了。”
叫得何诗双心tou一震,猛地站起shen来训斥:“吵吵嚷嚷,成何ti统!”
那小厮委屈着,也满tou雾shui着退xia,想这不是少爷等得急么,夫人您自己也心疼,又是一位嫡嫡亲的“侄女儿”,她那边刚失了父母,您就把她接来,不正是心疼得紧、早盼着她来么。
裴彦昭顾不得许多,紧赶几步要chu去接人时,余瑶已跟着带路的仆妇,偕同孟九徵等人一daojin来。
她站在鉴安shen侧,原本她是该和孟九徵同步,紧跟在仆妇shen后来的,却不知dao因了什么原因,她选择放慢脚步,和孟九徵shen后的鉴安低低争执起来,倒好像正式要和裴彦昭等人见面的是孟九徵,她不过是个陪同。
余瑶远还没有意识到,在她所不知dao的时候,裴彦昭就已先在那里看见了她。隔着人丛和距离相望,他见她是清减了些许,但jing1神尚好,ti力尤佳,显见是家中的剧变也没有打垮她的jing1神。
那一瞬间久别重逢的喜悦和亲yan确认她安好的安心接二连三冲击着裴彦昭的心灵,带来心尖上的震动久久不能散。
他站住了,原本是该迎上前去拉住她,与她畅叙这十多年来的阔别和再见后的欣喜,分享在她缺席他的生活多年以后,他成长了什么,经历了什么,彼此交谈,以期回到最初,那两小无猜的儿时,无话不谈的过去。
他们交通过的书信终究承载不了他太多,他真的有好多好多话想亲kou与她说啊,但当初是不能见面,无可宣诉,如今是故人在前,他却因心神动dang,gen本无从开kou了。
孟九徵自跟着仆妇可见到堂屋起,就见了一个男zi。
对方shen形清瘦,冠带簪缨,满shen潇洒和落拓,独见到他们这一面的某一个人时,才收敛起来,转放chu温和静定的气息。
他不由想起余瑶对她表哥的评价:“安安静静的书呆zi!整天就知dao读书、读书、读书!”
今日一见,他想余瑶的评价囿于记忆,到底有失偏颇,多年过去,她心目中那个安安静静读书的书呆zi表哥,早已成过去的影zi,如今在她面前的,只会是一个成长起来,早可独当一面,已经熟稔于官场间你来我往的男人,而非少年。
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接,彼此diantou轻轻示意了一xia。
shen后余瑶还在:“你就……”
话里带着隐怒。
鉴安并未答话。
孟九徵在心里叹,心说这姑娘是懵懂呢还是怎么,轻声叫她:“姑娘。”
余瑶没听见。
鉴宁也忍不住去提醒她:“姑娘。”
她这才扭tou看回正面去,等见到裴彦昭,脚步就是一停。
接着就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