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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:懺悔室的罪音

        「神父大人?」兩名值夜修士惶恐地現在走廊盡頭。

他的聲音低沉悅耳,卻比這石更冷,打破了死寂的壓迫。「艾娜.羅維拉。你膽敢再次褻瀆聖所?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囚犯艾娜.羅維拉逃離囚室,」卡西安的聲音在冰冷的走廊裡迴盪,「立刻將她帶回。不得傷她。」最後四個字,他說得清晰而緩慢,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。

        修院的夜,更深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艾娜無法言語。任何辯解在這樣的場景都蒼白無力。她只能緊緊攥著手心的石墜,指節因用力而發白。那冰冷的觸是她唯一的支點。

        卡西安站在原地,沒有動。月光將他潔白的影拉得很長,投在冰冷的石上,顯得孤寂而肅穆。他彎腰,拾起地上那截斷裂的繩。糙的手冰涼,毫無異狀。他將其緊緊握在掌心,那冰冷的觸卻無法平息心中翻湧的暗

        他清晰地看到,那枚黯淡無光、毫不起的石墜表面,竟如同被投面,盪開了一圈極其細微、幾乎難以察覺的漣漪狀光暈!那光暈極淡,轉瞬即逝,如同錯覺,卻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……活躍,與這死寂冰冷的聖所格格不

        那枚暗紅的、形狀不規則的石墜,連同斷裂的繩,從她被迫攤開的掌心落,「嗒」的一聲輕響,掉落在冰冷的石地上。月光恰好在此時穿過走廊盡頭的窗,斜斜地灑落,一縷清輝正正地落在那枚石墜上。

        腳步聲迅速從遠處傳來。

        卡西安並未立刻追趕。他站在原地,目光從艾娜倉皇逃離的背影,緩緩移到自己剛才鉗制她的那隻手上。指尖似乎還殘留著她手腕膚的觸——溫熱、柔軟、帶著掙扎時滲的細密汗意,以及……那枚石墜落瞬間,掌心傳來的一絲難以言喻的、極其微弱的震顫。

        是月光折?還是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他奉命淨化這個「不潔」的靈魂,卻在深夜獨自於懺悔室靜思時,鬼使神差地聽到了門外細微的聲響。他本該立刻聲呵斥,或喚來守衛,卻在透過門縫看清是她時,選擇了沉默的觀察。為什麼?

        就在這一瞬間,卡西安那雙毫無波瀾的金瞳,驟然收縮!

        卡西安的呼現了極其短暫的凝滯。他意識地收緊了手指,艾娜痛得悶哼聲,卻倔強地咬住唇,沒有哀求。她的紫眸在月光閃爍,映著他的影,清澈得令人心慌,深處卻翻湧著恐懼、倔強,以及一絲被冒犯的憤怒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,一前所未有的混亂,卻在卡西安冰封的心湖深處悄然攪動。那雙紫眸裡驚惶又倔強的神,那手腕上溫熱的觸,那石墜上轉瞬即逝的微光……這些碎片強行闖他嚴密構築的理壘。

        他需要淨化她?還是……他被她上某種無法言喻的東西,正在悄無聲息地侵蝕?金眸深處,那層亙古不化的寒冰,似乎裂開了一細微的縫隙,透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動盪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來人。」卡西安的聲音恢復了平日的沉穩,卻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。他沒有回頭,目光依舊鎖定著艾娜消失的黑暗。

        卡西安向前邁一步,完全走了懺悔室的陰影,站在慘白的月光。他的影帶著無形的威壓,將艾娜完全籠罩。他伸手,動作並不暴,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,輕易地扣住了她藏於後、緊握石墜的那隻手腕。

        艾娜驚一聲,意識地想要掙脫。她的手腕纖細脆弱,傷痕累累,在他冰涼有力的手指鉗制,顯得如此不堪一擊。劇痛襲來,她被迫鬆開了手指。

        而此刻,看著她消失在黑暗中的方向,一種強烈的、不屬於神父職責範疇的緒,如同毒藤般悄然滋生——不是憤怒,不是厭惡,而是一種近乎焦灼的……保護?以及更深層的、對自反應的困惑與警覺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在他分神於那詭異微光的剎那,艾娜趁著他指間那微不可查的鬆懈,猛地回了自己的手!她像一隻受驚的幼獸,不顧一切地彎腰撿起地上的石墜攥緊,然後轉,拖著沉重的鐵鐐,踉踉蹌蹌地朝著來時黑暗的走廊深處逃去。鐵鏈刮石板的聲音在死寂中驟然響起,尖銳刺耳,打破了夜的偽裝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是!」修士們領命,匆匆追黑暗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低頭,看向地上。斷裂的繩孤零零地躺在那裡。那枚石墜,已被她帶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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