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李走来，板着脸讲了十分钟的纪律问题。但时之序听到一半就在走神，因为她看到一条新的信息：

        她不知那天的风有多大，天台的门有没有开着，黄昏的光是不是像以前那样落在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后来的时之序在另一个半球的凌晨三，也曾忽然想起这一幕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拿起来看――

        江燧听见这句，像是被愤怒燃了最后一理智。他猛地后退一步，冷笑了一声，那笑里全是失望、愤怒和彻底的绝望。

        窗玻璃上隐约映人影。隐约能看清那影的表是一种心有戚戚然的离。世界在风雨中轻微晃动，像一场幻觉，她却必须在这场幻觉里稳住脚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本来也不指望幸福，”时之序没有反驳，“我只想要自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之后两个月，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。

        即便这代价是孤独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坐在教室里，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照来，洒在她摊开的笔记本上。纸页上摊着一枚薄薄的木槭叶，边上用铅笔细细写着：“拾于岭澜二中场南侧，11月2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知，自己只是把迟早要到来的结局提前到了今夜。也许再也不会有人那样她，亦或那样恨她。但比起幸福，她更不能失去的是主宰自己命运的自由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时之序觉得自己已经习惯孤独了，她不会害怕再次和孤独打照面。

        「。」

        有时候她会想，如果那天她去了天台，事会不会不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甚至很久之后才想起，那一天是江燧十八岁的生日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夜秋风过，教学主楼和场之间落满了树叶。红的是木槭，像没有烧尽的火焰仍带着温度。橙的是梧桐，大片大片铺开，像退后的土地。金的是银杏，薄薄一层，覆在泥地上，如同泛旧的黄铜箔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放学之后我会在天台等你」

        岭澜的秋天终于降临，迟缓、漫长，却又不可逆转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转，步伐凌乱，却决绝地拉开门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望向窗外，那株银杏树已经只剩半树残叶，风一就簌簌往掉。

        又看了几秒，刚好打了上课铃，时之序了锁屏键后把手机收到书桌里。

里搜刮狠话要一脑倒来，“但我告诉你，时之序，我不祝你幸福。你不轻易得到幸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三年级开始为秋季运动会忙碌起来，这是考前最后一次集活动。气氛在走廊间动得腾而轻盈，同学们在讲台前簇拥着讨论项目，嬉笑声一浪盖过一浪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些信念令人心，也令人厌倦，因为那和现实过于割裂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听见窗外的骤雨伴随着疾风，像一样一波接一波，拍打着窗框，发哐啷哐啷的响声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很清楚江燧是怎样的人。很多时候他看起来很有自尊、刻薄甚至决绝，可她也知他那些藏在愤怒与沉默之后的分：黏糊、优柔寡断，对亲密关系有种近乎执念的依赖，还有一些不合时宜的老派信念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想起他发来那个句号的课间，她没有回，他没有再发。

        时之序报了一个三千米长跑，算是帮育委员的忙。

        时之序不后悔，也没有哭。

        窗外是初冬的细雪，公寓楼前那棵落叶树已然光秃，只剩几条枝桠伸冷光里。她坐在图书馆四楼的自习间，手边是几沓复印的文献和一杯已经凉透的咖啡。

        --

        只有一个句号。可能只是误。

        正准备合上笔记本时，从中间一页悄然一张明信片。她先是一怔，随即认了背面他的字迹，刚要将明信片收好，手机忽然在桌面震动了一。

        阳光淡得像浸过的纸，天是浅灰的，云低低压着，偶尔午后有日晒，但大概率是秋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