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卡龙旁边没人了，可利达也再不想要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要懂得恩。”红磨坊的玛琳达这样告诫过她，“这种男人就像候鸟，他给你吃，给你穿，给你住，能在你屋檐停驻一季就是恩赐。”

欧音，听说蒙特那边倒是有很多意大利来的小舞女，靠给中层军官当妇获得衣，怕不是又是被哪个中尉豢养的小麻雀混来了？

        她本能看向他，而男人正倚在钢琴旁，看那位金发女郎的手指在琴键上动着，他漫不经心地笑着，手指把玩着酒杯。

        耳膜嗡嗡的声音盖过了圆舞曲，等回过神来，女孩发现自己挪到二楼的佣人楼梯了。她一抬，一个小瓷盘不知什么时候现在窗台上，上面摆着一杯和两块果挞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巴黎是毒蛇窝，小东西。”他拿起一个覆盆挞，逗小兔般递到她唇边，女孩条件反地张开嘴，尝到甜中带着微酸的滋味。“你该庆幸自己只需要站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没有直接走过来，只是站在不远整理着白手套，贵妇们虽然不知对方是谁，但一看那一盖世太保的装束和SD袖标，谈笑声立刻低了去，像鸟群一样挪到另一边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人的手又从她后颈连到耳垂的珍珠上，女孩转，他似有些微醺，正倚在廊边打量她，月光从窗斜切来，把男人的睫阴影投在颧骨上，棕虹膜浮着的光像西西里的黄昏――是张虽然有些阴森森又实在漂亮的脸。

        可为什么心会这么闷呢？就像练舞过度时，每次呼肋间都会扯着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抱歉女士们。”是君舍副官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利达僵住了，那位正跟着音乐打节拍的老绅士，着金丝镜，与刽手的形象怎么也重叠不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站在阴影里，而他在光，游刃有余地周旋于各人等之间，偶尔瞥向她的方向，像投喂小雀儿一把粟米。

        后颈也传来熟悉的革，着她微微施力，也是这双手昨晚还温柔地梳她的黑发，但现在，却像拎着只不听话的猫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所以就像只偷油的小老鼠溜去了？”他将瓷盘她手里。“吃吧，别让施罗德白跑一趟厨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覆盆的浆染红了嘴角，比红艳得多。

        利达鼻蓦得酸了，三个月前那位先生把她从贫民窟带来时，她以为那是上帝赐给的最大恩典――房、衣裙、还可以在红磨坊舞。可现在站在这儿，她有些恍惚了，她连灰姑娘都不是，只是只丑小鸭，披着借来的羽被扔了天鹅群里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是没看到她吗？还是已经忘记她了，女孩眶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...我只是有饿..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别乱跑。嗯？”那人指腹抹了抹她嘴唇，撂这句就又离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汉娜，别这样，”年长的女士劝阻，嘴角却挂着笑，“战争年代，大家都过得不容易。”她转向利达，“厨房在后门那边，亲的，去要些面包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利达觉脸颊烧了起来。她意识去摸耳朵上的珍珠耳坠，那是她今天偷偷的，此刻在那些人夺目的钻饰面前和隐了形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真乖，君舍眯了眯，他攫住她巴转向一楼乐队方向：“看见那跛脚老了吗？他上星期亲手决了五十个抵抗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利达的心脏漏了一拍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张了张嘴，她想问为什么带她来却又不她，想问他那个金发女孩是谁，想和他哭诉自己所有的委屈，可所有绪只化作一声嗫嚅：“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是让你呆在二楼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