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瞬間何焉面發青、渾僵。

        「現在不修沒空，要不要同我們兩個玩玩？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只是開個玩笑嘛！」見手足暴怒，白狐狸那陰陽怪氣的腔調終於收斂了些，懶洋洋掛在何焉肩膀上不滿地嘟噥著：「要是真的吃了他，大夥兒還不把我宰了成狐裘。」

        妖怪對於靈力知一向靈，縱然何焉受制銀索縛、已掩去大半靈息，純淨的氣味仍像塊不斷散發絲縷香氣的小甜糕，令人垂涎三尺。

        牠吐紅，嘴裡像是叼著充滿香氣誘惑的甜果實，一字一句吐極端溫柔的嗓音，與玉空青那刻意偽裝來的甜膩聲調相差無幾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沒什麼，只是三師兄怕某個煉瘋玩過頭把人給搞壞，特意派我們過來盯著，」白狐狸叨唸著，隨後又饒有興致地靠近何焉耳邊嬉笑調侃，「說實話，看你們倆昨晚的樣，我真的擔心不修把持不住，不小心把你死。」

        .

        「覺會發生有趣的事，真想跟去瞧瞧！喂！二形，你說呢？」

        「你可別忘了咱們還在禁閉中，不過……」玉空青睨向旁邊看似置事外、實則正側耳傾聽談話內容的何焉，悄悄向玉文竹使了個。

        生氣是真的生氣，語氣也頗為堅決，但看在狐妖中，何焉那張白淨面容卻僅是微微皺著眉，些許不耐煩的神，半點恫嚇效果也沒有。

        既然能隨意聆居，想必也是浮塵宮裡的弟。那白狐狸沒應聲，只是輕笑著，雖然是男人的嗓音，腔調卻如小姑娘撒嬌似的甜膩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沒有。」

        何焉一頭霧，白狐趁機蹦至他上，小爪踩踏著肩頭彷若無，絲毫受不到重量。牠彎起狐狸，湊近何焉頸邊聞嗅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你在叫哪個師兄呢？是淨濁師兄？還是不修師兄？」

        「……你們想什麼？」

        何焉嫌棄的神倏地一亮，儘他立刻別過頭掩飾心中波動，狡猾的白狐仍然察覺到少年神的變化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我不要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……師兄？」何焉試探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你真好聞。」

        兩隻白狐狸眨，何焉又重複了一次，「我不想和你們玩，請你們離開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真的沒有？」

        何焉呼一滯，蒼白面龐毫無血，雙手絞緊了衣襬微微顫抖，那纏繞著的煩悶越發如沸般喧騰，但那白狐還在繼續火上澆油。

        牠張開嘴，思及昨夜那場活生香的人體煉爐試驗，不由得齒生津。比起尋常人類修士拐彎抹角的雙修採補，拆那繁複銀鏈、褪去薄衫後的肉與鮮血，才是真正滋養妖修為的頂級補品。

        何焉乾脆閉不言。一旁的玉空青和玉文竹對視，心領神會，兩人隨即若無其事地聊起浮塵宮的事。

有野生小妖，卻有幾隻家養的大妖怪，那只可能是──

        莫可名狀的煩躁加劇，自懂事以來從未有過的心火竄升，燒得何焉滿腔瘋長的牴觸不經腦袋便脫而。

        玉文竹悄聲問：「你想去？」

        牠彎起又細又長的紅眸，甜膩嗓音聽得人難受至極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因為上頭那幾個凶神惡煞的師兄都不在嘛！六師兄的寒毒也還沒好全，宮裡只剩不修這個大閒人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 牠笑問：「我可以吃了你嗎？」

        「說實話，想不想去玩？」

        偌大一座空曠的聆居，大約只剩這副軀殼還有覬覦的價值。何焉暗忖若又是為採補而來，面對兩隻狐妖，他是否還有商討甚至拒絕的餘地。

        兩隻大妖突來的衝突讓何焉直冒冷汗，見上的白狐冷哼了聲闔，他略定心神，再也捺不住滿腹疑問。

        「等一！我人還在這兒呢玉文竹！」玉空青炸開滿絨，撲到何焉面前不服氣地嚷嚷：「你怎麼能不跟我們玩呢？我們可以教你很多有趣的事！不是打架鬥毆、抓靈獸摘仙果、壞不修的靈、掀翻他的寶貝爐，或是背著師兄偷溜去翻天覆地大鬧一場──」

        何焉抬起頭，發現兩隻白狐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上，他慌慌張張別過，懷裡的玉文竹立刻攀著他鬆垮垮的衣襟湊到面前，咧嘴：「你明明就很在意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怎麼不叫上我們？」

        「今天一大早七師兄回來，提到瘴嵐谷最近怪事頻發，怕是封仙陣了問題，所以三師兄打算派人進去查看狀況。」

        另一隻正在假寐的狐狸聞言立即睜開，明顯對這提議頗興趣。

        幸運的是，牠們似乎意不在此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不修也被叫去了？」

        「不興了？」那窩在上悶不吭聲的白狐狸第一次開，牠歪頭盯著何焉，柔聲哄：「你別生氣，空青那傢伙嘴臭，等會兒我幫你掉他頭，好嗎？」

        話音剛落，周遭氣氛驟變，一直匍匐在何焉上的白狐猛地釋驚人妖力，震懾得人幾乎不過氣；牠雙目通紅、齜牙咧嘴，炸開全怒視著同族的狐妖，與方才那慵懶無害的神態相距甚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