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柳儿在烟花之地混了四五年，十分泼辣。

        吴芳兰时而帮着这个，时而帮着那个，时而又将话题引到燕娘上，哄着她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三人觉得没趣，又说了几句场面话，带着丫鬟离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坐在轿里的时候，她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忍辱偷生，等待和邓君宜团聚的那一日，一会儿又觉得还不如趁着还清白的时候，一了百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又：“我还不知大爷是什么吗？兴上来的时候，要星星不给月亮，过个一年半载，新鲜劲儿没了，就算是天仙凡，也要被他一脚踢开！哼，咱们且走着瞧吧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岑柳儿长得最，眉宇间却有几分风尘气，总是斜着睛看人。

        被闵淑娴和岑柳儿嘲讽之后，她忽然清醒过来――

        这样的富贵乡，于她却如火海炼狱，她一刻都待不去。

        燕娘神思不属，五如焚，只是木呆呆地端坐在床上，比佛龛上的观音还像观音，庄重沉静，教人不好造次。

        李氏忙不迭应，摸摸她的脸儿：“儿，快别哭了，老去去就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闵淑娴和岑柳儿有来有回地连呛了好几个回合。

        闵淑娴既恨吴芳兰圆，又恨薛振喜新厌旧，收了岑柳儿这个婊还不够，又打起年轻妇人的主意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站在凳上，把帐幔扔过房梁，打了个死结，将细白的颈项套在里面，喃喃：“我也是好人家，怎么能让你们这么折辱？怎么能被一个素不相识的男污了？”

闺名燕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燕娘了脸上的泪，哑声：“嬷嬷，你替我向她们要一桶，再要一净衣裳，我哭得了一的汗，黏得难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吴芳兰只是讪讪地笑着，并没有阻止她们撒泼。

        燕娘深一气，用力踢倒凳。

        闵淑娴刚钻过帘，就在窗前叫骂：“什么书香门第的大小？依我看，不过是个破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要知，薛振赎她的时候，才花了五千两！

        单薄弱的吊在半空中，晃晃悠悠，在纸窗上映一纤细而决绝的影。

        三个女不停地夸赞着燕娘的貌，时不时讥讽对方两句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只恨闵淑娴骂得不痛快，竖起柳眉，冷笑：“贵如何，识文断字又如何，装的一副贞洁烈女样儿，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地趴在床上，给咱们爷当骑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燕娘等李氏去，立刻闩紧房门，从墙上扯了一条帐幔来。

        闵淑娴生着一双丹凤，则矣，面相有些刻薄。

        岑柳儿素喜掐尖争，这半年在府里作威作福，说一不二。

        燕娘将这些讽刺之语听得真真儿的，不由得悲从中来，伏在床上大哭了一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你是我们中最小的一个了，这声妹妹没叫错！”吴芳兰朗地向她介绍另外两名女，“这是你闵，闺名淑娴，这是去年才门的岑，闺名柳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氏心疼得连连摩挲她的脊背，劝：“儿，事已至此，您得想开些，别跟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狐狸一般见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听说薛振花了整整两万两银，买了个识文断字的人，签的还是活当，气得一气险些没上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