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4.分dao扬镳

        纪南星shen形顿了顿，却一言不发，自顾去灶房中洗药碗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纪南星不是多愁善gan的人，这两个月来，她想的大多是yanxia该怎样给裴逸治伤，怎样调理shenzi，至于他将来怎样，他们俩将来又怎样，她很少去考虑，总觉得回tou等他shenzi好些了，他们便可回京从长计议。

        就连他反复提起的“退婚”，她也没真当一回事，只觉得是病人妄言，他早晚会想通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可现在看来，这京城似乎是没法回了，他俩的将来，也不得不开始筹谋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纪南星一个人在灶房坐了整个xia午。

        an照京中习俗，腊八是chun节前的一个大日zi，是要吃腊八粥并十来样dian心小菜的，只是凉州wu产不丰，肖成只找到了梗米、小米和红枣几种材料，他和纪南星两个人的厨艺都是稀松平常，煮chu来的粥也只能算得上是勉qiang应景而已，但纪南星拿这个节日格外当回事，傍晚时还特意叫肖成去给裴逸换衣服，叫他破例xia床坐在桌前吃晚饭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又不知从哪儿搬chu一小坛浊酒，给自己和肖成各斟了一碗，先将自己那碗一饮而尽，重重放xia碗后对裴逸dao：“这就算过节了。再过不到一个月，便是新年了，今日听了肖成报回来的消息，我便在想，萧煌这会儿正在得意tou上，又一心以为你死了，只怕还想不到斩草除gen，可等他回过神来，便不好说了，你在这凉州是呆不得了，我们过完年就得走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肖成一脸愁苦的样zi：“将军shen上伤还没好透，咱们要去哪儿啊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听父亲说，从荆州往西逆江而上，再沿山dao继续向西，便可ru蜀中，那儿远离京城，wu产丰饶，富庶闲适，在那儿定居，最是适宜不过。”纪南星侃侃而谈，“我父亲在蜀地都城锦城有一个师弟，据说富甲一方，有好几间药房医馆不说，还有酒楼客栈，在乡xia更是有千亩良田，一年四季，光是鱼啊笋啊这些土产便吃不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肖成正听得一脸神往，便听纪南星转而对他dao：“你与将军去了锦城，可以去找我这个师叔，让他给你们在山里找个地方隐居，萧煌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你们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哎？”肖成惊讶dao，“什么叫‘我与将军’？你呢？纪娘zi你不跟我们一块儿去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纪南星终于垂xiayan睫，看着自己面前空碗dao：“我是家中独女，京中的万年堂少不了我，我已经chu来好几个月了，再不回京也不行了。从京城chu来前，我已经在张罗要开一个自己的医馆，专为女zi治病，这事儿也得继续办xia去。我回了京城后，自然会去裴家报信，让裴家大哥派人去接应、照顾你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？”肖成依旧震惊，“纪娘zi你……你居然要抛xia我家将军？是、是因为他说了要退婚的事儿吗？那都是他病重糊涂说的话，你可别当真啊。我家将军对你，那可是天地可表，chu征前他还画了你的小像，偷偷藏在袖里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肖成。”裴逸冷静地打断他，“纪娘zi是为了我好。回tou她只shen一人回京城，只说没找到我，萧煌便更相信我是死在匈nu人手上了，我才有机会逃chu生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纪南星默默diantou。

        裴逸伸手摸索到桌上粥碗，端起来冲纪南星的方向敬了敬，“肖成同我说了，我shen陷匈nu人大营的消息传回京中时，连我母亲大哥都觉得若是萧煌都救不了我，那世上便没人能救得了我了，只有你，不远万里来寻我……纪娘zi对我有再生之恩，此生无以得报，只愿来世结草衔环，zuo你……zuo你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来生要zuo她什么，他始终说不chu答案，最后只得将粥凑到自己唇边dao：“裴某以粥代酒，祝纪娘zi将来事业有成，妙手回chun，救天xia千千万万人的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饶是他竭力克制，声音还是渐渐颤抖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无人与他“碰杯”，他也只是浅浅抿了kou粥，便放xia了碗。

        一顿饭吃得无声无息，裴逸与纪南星都面无表qing，唯有肖成不断看看裴逸，又看看纪南星，却始终一句话都不敢说。

        饭后刮起了大风，朔风夹着雪籽，一阵阵砸在木门窗棱上，听得人心惊胆战。

        往常夜里纪南星都是守在裴逸房中，睡在窄榻上的，但这晚她不知去了哪里，裴逸独自僵卧在床上，听着外tou树枝不断被风雪压断的噼啪之声，越听越是心tou焦躁，辗转反侧。

        夜深之时，房门才突然吱呀一声开了，有人脚步轻快地到了床前，轻声dao：“哎呀，今晚一直在跟肖成交代你shen上这些伤往后该怎么接着治，竟忘了给你扎针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裴逸想到她晚饭时那样冷静地说要跟他分dao扬镳，houtou哽咽了两xia，还没来得及开kou说话，突然xiong中翻涌，欠shen吐chu一kou血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