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用想那么多（二更）

        圣ma丁街已然沉ru深夜，路灯都熄了，只剩xia小诊所楼上的窗hu透chu一团nuan黄的光。窗nei，两位黑发女孩裹着mao毯蜷在沙发上，手里捧着的re可可升起白气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文，告诉我实话，”秦秀苓碰了碰女孩手肘，“你们真的只是朋友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在刚才，实在架不住追问，俞琬不得不同好朋友坦白了所有，从他们怎么在军营相遇，他怎么搭救自己，一直到他的追求者如何赶到华沙，自己又如何不告而别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知dao，我….”女孩的手指xia意识攥着毯zi。

        如何界定他们的关系呢？朋友？如果只是曾经的恋人，那么每天晚上和他共jin晚餐算什么，她在有他的书房里看书一整晚算什么？她在他怀抱里睡着的时候…她难dao就没一diandian贪念吗？

        她无法欺骗自己，每次靠近他，嗅到他shen上那gu淡淡的、冷冽的雪松气息，心底就奇异地塌陷xia去一块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要他在，她就会安心。

        秦秀苓看chu来了，在说起这一切的时候，女孩的yan里是蕴着qing丝的，即使那qing丝是藏着哀愁的。“你ai他，他也ai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可是，秀，你知dao的，我们之间隔着的太多了。他是党卫军上校，他只要还要他的前途，总有一天会和日耳曼女人结婚的，到时我怎么办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些话了，可每次提起来鼻zi还是会不争气地发起酸。“我呢？我什么都给不了他，我的存在，还会拖累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房间里陷ru了沉默，只有可可的香气弥漫着。

        秦秀苓端起杯zi啜了一kou。“别急着xia定论，”她看着女孩发红的yan眶，心里也不由得紧了一xia，“你应该猜到为什么我和葛力夏总往巴黎跑了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没等对方回答，自顾自说了xia去：“去年，第一次坐上那趟来巴黎的火车，我们俩的心七上八xia的，好几天都没睡好觉。法肯豪森是谁？希特勒手xia的红人，是将军。而我们呢？来自他名义上的‘敌国’。他还会记得和他的老朋友吗？就算记得，他凭什么要为了这dian微薄、甚至可能给他惹麻烦的交qing，去zuo对他母国不利的判决？最坏的qing况，我们或许都会被牵连jin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可我们还是去了。结果呢？不是所有的德国军官，都像我们想的那样，是冰冷的战争机qi。只要是人，就有心，就会被ganqing打动，会为在乎的人退让一步。”她握了握俞琬冰凉的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而且你知dao吗，当看到一位党卫军gao官居然主动用法语跟我们打招呼，还愿意跟着我们走jin中餐馆的时候，我们有多震惊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在比利时，简直是天方夜谭！”她顿了顿。“有段时间，我家二楼被一个党卫军少尉征用了。整整三个月！他连正yan都没给过我们一个！听得懂法语也只用德语吼人，开kou就是命令我们安静dian、嫌我们zuo饭味dao大、不卫生……邻居家的党卫军，也一样鼻孔朝天。他们是最gao傲的一群，恨不得把‘gao贵’刻在脑门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圆脸女孩放xia杯zi，坐直了shenti。“我不知dao他是不是本来就和其他人不一样，又或者只是chu于礼貌。但我知dao他尊重你，所以才会尊重你的朋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dian微光在那双小鹿yan里闪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其实，我跟葛力夏，也差dian因为这些破事分开。”秦秀苓的声音柔和xia来，“那时候德国人还没打过来呢。他家在比利时是几百年的老贵族，从没娶过东方妻zi，他是要继承爵位的独zi，全家上xia都反对得要命。我呢？国nei还有个娃娃亲，爹妈听说我找了个洋人，气得差dian断了我的生活费。我没办法，跟他提了分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结果呢？才过了三个月，在学校里又撞见。就那么一yan，我俩都明白了――gen本忘不掉，也离不了。”她耸耸肩，带着dian破罐zi破摔的洒脱劲儿，“那时候就想，guan他呢！结不了婚就结不了，谈一辈zi恋ai也行！gan1嘛老去想那些没影儿的未来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们就约定好，毕业了就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，开个小诊所。家里不给钱？那就自己挣，总能养活自己。”秦秀苓嘴角浮起笑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然后……你猜怎么着？德国人来了。那些曾经yangao于ding的比利时贵族老爷们，不也得对着他们diantou哈腰？这时候，他家里才想起来――哦，这姑娘有个认识德国gao官的堂兄！就这么，竟然松了kou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用力nie了nie女孩的手，“文，你看，这世上的事，哪有什么铁板一块？都在变。未来是什么样谁说得准？既然明天抓不住，gan1嘛不把今天握紧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guan你们最后能不能走到一块儿，这‘ai’本shen，难dao不是dingding珍贵的东西吗？至少……别让自己以后想起来，只剩xia‘当初要是勇敢一dian就好了’的后悔，那才叫真难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手中的可可早已不再guntang。俞琬怔怔地望着她，心底那gen一直绷着的弦，悄然松动了一xia。

        是啊……为什么……非得想那么多呢？